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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二十六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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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夜望舒睡得很香甜,睡夢中,她依稀感覺到雲間似乎來過,為她掖掖被角便走了。可她的確累了,睡得太沈,卻不知那是夢還是真實的。

早上醒來時陽光已刺得耀眼,雨不知什麽時候停了。望舒望著窗外的陽光,又看了手表,已經九點半。她暗笑自己居然一覺睡了這樣久,轉而又覺得有些奇怪,都已九點多了,早餐時間已過,雲間竟沒來叫她。

望舒想雲間大約已經來過,多半是見自己睡著,不願打擾便走了。這樣想著,她便坐在床沿上靜靜地等著他,只道他不出多久便會過來,叫她去吃早點,隨後送自己回家。

想起昨夜在走廊裏那心驚肉跳的親密,望舒的嘴角勾起笑,笑得甜密,間或有些難為情。她想,在夜的掩飾下,愛情中的兩人便會那麽地情不自禁嗎?

這時天已大亮,在亮白的太陽光下人的理智又恢覆了,有些羞於想昨夜的事了。望舒左等右等不見雲間,便先去洗漱,簡簡地整理了妝容。待收拾完畢雲間還未到,她便繼續坐下來等她。

休息室有張桌子,上面摞著高高的報紙,望舒百無聊賴,想去翻看報紙以打發時間,可她的家教又不許她那樣做,那畢竟是別人的東西,不經允許怎麽隨意亂翻?望舒內心糾結,終究沒去翻閱,只能坐下又站起,站起又坐下,或是望著窗外發呆,如此反覆幾次,時間已過去一個多鐘頭。望舒終於坐不住,便決定去找雲間。

休息室是在報社辦公處後面的一棟小樓裏,這個時間人煙稀少。望舒一邊走著,一邊試圖想從路人中辯認出一位她所熟悉的面孔,以問問雲間的情況,可見到的卻都臉生。一直走到雲間的辦公室旁,她仍躑躅腳步,不知是否要進去找他。畢竟白天不比黑夜,昨夜的難為情還有殘餘,她此刻的感覺就像私隱全部被人看到一般,是極窘的。

望舒正猶疑著,身旁經過的一位男青年認出望舒,他停下腳步,問道:“小姐,可是要找雲間?”望舒點頭說“是”。那人滿臉詫異地說:“雲間上完夜班,一大早就回去了,他……呃……你不知道麽?”望舒茫然地搖搖頭,問道:“他回去了?”

雲間與望舒的關系,雲間的同事們大概都知道一些。那人看著望舒迷惑的樣子,也不敢亂說話,便說:“恩,一大早便回去了。哦對了,是他父親接他走的。”望舒一驚,小聲自言自語道:“他父親來了……”那人說:“沒錯。小姐,你不用等他了,雲間今明兩天都不上班,你要找他的話,不妨先給他去個電話。”

望舒腦中思忖著這事的因果,一時之間沒聽到那人的話,等那人再次喚她,她才不好意思地笑笑,說:“哦,不礙事,他不在,那我便先回了。謝謝你!”

那人走後,望舒返回休息室,將昨夜披過的雲間的外套疊整齊,又將床鋪收拾好,才一個人走出了報社。

陽光很烈,心卻是空落落的,所期待的幸福早餐沒有等到,昨夜的甜蜜與溫情在天亮之後戛然而止。這般悄無聲息地消失,沒有原因,不辭而別,使望舒心裏有說不出的滋味。望舒茫茫然地走著,她沒有叫黃包車,她已忘了該叫輛黃包車了。

望舒走至綢緞莊的時候已是正午,曹瑛剛從館子裏叫了幾個小菜,正與店員坐在一起準備午餐,見望舒進來,便招呼她一起吃。

望舒見到曹瑛有些意外,畢竟姑媽已久久沒來過店裏了。望舒問:“姑媽今日怎麽有興致來店裏了?”曹瑛調侃道:“今日啊,怕有人‘公事’太忙,顧不得打點店面呀!”望舒知她說的什麽,便嬌嗔道:“姑媽愈發愛耍嘴了。”曹瑛這才說:“好了,好了,不逗你樂了。我是實在閑得慌,便出來轉轉,順帶著為店裏的姑娘們改善一下夥食。快過來吃罷!”

望舒本是郁郁的,見到姑媽心情便好了幾分,她換了笑臉走到桌前,掃了眼桌上的飯菜,說著玩笑:“我正餓著,這幾個菜哪能夠?不如我去隔壁的店裏重新叫份過來。”

一個店員連忙說:“曹小姐想吃什麽,我去幫你訂。”望舒笑說:“不必了,我自己去便好。”曹瑛卻是極了解望舒的,她瞅瞅望舒的臉,笑瞇瞇地說:“你胃口向來極小,今日胃口怎麽好了?早餐沒吃麽?”望舒不願讓姑媽擔心,便說:“吃過了。”

望舒可沒有在玩笑的,說要訂菜,就真去訂了。她前腳剛走出店門不遠,便有個店員跑出來叫住她:“曹小姐,你的電話,是一位先生。”

望舒喜出望外,心想一定是雲間打來的,便急急返回店裏。她心想不論雲間說什麽,她都會原諒。她不會去問他為什麽不告而別,他自有他的原因,她不會為難他。

拿起話筒的時候,望舒嘴角掛著笑,那般喜悅是無法隱藏的,曹瑛和幾個姑娘看在眼裏,都心照不宣偷偷地笑著。望舒背對著她們,拿起了話筒,“餵!”

“曹小姐,原來你在這裏啊,讓我一陣好找!我快要將有關你的所有電話都查遍了,終於找到你了,真是不易!昨夜一別,今日可好呀?”

杜昕的聲音連著串傳至耳邊,充滿著嘻笑作弄,望舒臉突地一沈。不是雲間!望舒還來不及失望,便被這煩人的聲音惹得一腔怒火,幾近將要發作了。望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將怒火壓在心底,她曉得,杜昕這樣的男人,對他發作顯然無用,他且是個自命不凡又沒皮沒相的人。

望舒拿著電話筒,正想著如何應對,杜昕的聲音便再次傳來,“曹小姐,想來你今日早餐沒有吃成吧?若是正餓著,我立刻接你去吃法國菜,或是意大利菜,如何?”

望舒一楞,隨即問:“你如何知道我沒吃早餐?”杜昕在電話裏嘿嘿笑著,得意地自詡,“這上海灘上沒有我不知道的事情,在我眼皮子下面,人人皆是透明的。”

雖是一番狂妄之語,望舒還是感到驚詫,她不願順著杜昕的話再問下去,便說:“杜少爺有本事,我自是知道的,你若是沾沾自喜於這些本事,那便自我欣賞去,我並無時間奉陪。”說著便要掛掉電話。

曹瑛幾人看到望舒臉色有變,都不明白發生了何事,怔怔地看著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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